江苏徐州,泉山区三环南路与科技大道交会处,有一个百万平方米房地产综合体大盘。
这个叫花语城的大盘,是百强房企荣盛发展所开发。花语城是荣盛发展布局全国的四大产品系之一,能够说是公司的拳头性产品。
冲着荣盛发展这个品牌而来,购房者纷纷支出货币,期待着一个美好的安居梦想。
直到2017年10月底第一批业主收房过后,美梦惊醒,纠纷从此演变。墙皮脱落、地暖管线密度低、接头多,漏水、未能提供竣工备案表等质量上的问题,是数百业主维权的内容。
11月下旬,中国房地产报记者调查发现,荣盛花语城业主的集中诉求为,内墙粉刷材料强度不达标,墙面脱落严重;室内地暖管线密度低,接头较多,管线材质有待检验测试的机构检验;在合同约定交房时间内,开发商未能提供住宿实测报告和完工验收备案表,地下仓库和储藏室未完工,根本不具备交工条件;开发商不愿提供设计图纸和设计说明,以证明房屋建设材料和规格及施工工艺与设计相符。
中国房地产报记者在项目现场看到,整个小区绿化、楼主体基本完工,但是消防设施却不完备,部分业主已开始装修,在多户装修现场可发现墙皮酥脆,装修工人表示强度不够,地暖管线间隔太大,接头多会留漏水隐患。
针对业主提出的竣工备案问题,徐州市住建局行政许可处肖处长表示:“荣凯置业并未申请竣工备案,无法获悉竣工验收情况,至于是不是具备交房条件,要看开发商与业主签订的购房合同是如何约定的”。
质监站监督科工作人员表示:“双方买卖合同里约定内墙粉刷材料采取使用水泥混凝土或粉刷石膏,所以选材上并不有一定的问题,只是业主和装修实施工程人员对于粉刷石膏的特性认知不够,强度是不是存在问题需要专业机构鉴定;另外地暖管线问题也要看是否按照设计图纸施工。”
对于业主提出的质监站对质量问题是否尽到监管责任,上述工作人员表示已由开发企业做出解答。
徐州荣盛花语城的开发企业荣凯置业有限公司(下称荣凯置业)负责人王经理,以白天没时间为由婉拒了中国房地产报记者的采访。
中国房地产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包括荣盛花语城在内,荣盛发展在全国的多个项目遭遇业主维权。对于荣盛发展产品质量问题频频遭遇维权的现象,有分析人士指出,低成本、高周转的畸形扩张策略是导致产品品质缺陷,出现大面积、成规模质量问题的重要成因,长此以往,伤及的则是苦心经营起来的品牌及其企业信誉。
“荣盛以次充好,墙面掉渣、地暖间距大接头较多,交房却不能提供房屋实测报告和竣工备案表。”一位不愿具名的花语城业主说起自己的遭遇,虽有愤怒却也满心无奈。
与他同样遭遇的还有数百户业主,在数次集体维权后,得到的仅是荣凯置业有限公司不有一定的问题的一纸公告,和一切按合同处理的不妥协态度。
据他和多位业主代表回忆称,按照合同约定10月25日~10月30日,开发商荣凯置业通知上述5栋楼业主收房。
部分业主发现花语城并不具备交房条件,原因是开发商未能提供竣工验收备案表,而且地下室和地下车库当时还并未完工。
对于业主的疑问,陪同业主验收的工作人员表示需要交纳和办理完相关手续后,再向业主提供。但是多数业主在收房后,拿到的只有《房屋质量保证书》和《房屋使用说明书》,其他材料并未提供。
进入11月初,部分业主开始装修并发现内墙粉刷材料质地酥脆松软,装修无法继续,遂反映到物业保修,业主被告知需要报备工程部,但是工程部并未回应业主反映的问题。
11月6日,工程部代表王经理就业主提出的墙面和地暖问题与业主协商,并在现场承认相关问题,尔后却予以否认。当天业主开发商代表协商多时,并未得到书面的质量保证材料和解释性文件,因此引发多数业主不满。
11月7日,百余名业主集体赴荣盛花语城售楼处,欲就上述问题与开发商进行协商,但是开发商始终否认存在质量上的问题并未做任何解释说明,并表示“按照合同执行。”
11月8日~9日,业主寻求徐州市住建局质监站的帮助,质监站工作人员表示:“合同约定使用水泥砂浆和粉刷石膏,两种材料均属于成熟建筑材料,均可使用”;并在当时获知项目并未办理竣工验收备案,也就意味着整个项目是否组织验收不得而知,是否具备交工条件存疑。
11月10日,通过徐州市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协调,荣凯置业同意业主代表提出查验墙面及地暖设计图纸,但是荣凯置业最终都没有兑现承诺,业主无法查验花语城的设计图纸。墙面粉刷砂浆和地暖施工是否严格按照设计图纸施工成为疑问。
至此之后,开发商与物业公司对于业主提出的上述问题和质疑互相推诿,未能有效回应。
11月16日,在徐州电视台记者的协调下,荣凯置业代表与业主再次进行协调,并承认了违约交房的事实,但是对于墙面材料的使用并不承认存在质量上的问题和违约责任,对于地暖问题只是模糊表达符合相关规程,但是并未指出是什么标准,也未出示相关设计图纸。
在业主提供的一份由荣凯置业于11月8日发出的《关于荣盛花语城部分业主反映房屋质量上的问题的调查通报》显示,针对业主提出的内墙粉刷材料强度不达标,质量不合格,未按照合同使用水泥砂浆的质疑。荣凯置业回应称,施工工艺符合合同约定和图纸设计标准,满足国家相关技术规范要求(具体什么规定并未标明),起居室、卧室、餐厅、更衣室墙面图纸设计为粉刷石膏及腻子找平,施工单位按照图纸组织施工,完成了各参建单位的验收。
粉刷石膏的施工工艺是在全国广泛使用的成熟技术,符合国家建筑技术规范,相关性能有着水泥砂浆无法比拟的优势,粉刷石膏作为成熟材料,价格高于水泥砂浆,且材料表现优于水泥砂浆,具有环保、隔音,后续装修施工中能与各种不同墙体材料实现很好低粘结,粉刷石膏施工时不用任何界面剂,直接施工,一次成活,为业主节约二次施工成本,减少粉尘污染和垃圾清运,并可解决水泥砂浆普遍存在的空鼓开裂的现象。
至于业主反映的问题,主要是多数业主和工人不了解材质的特性和施工做法,甚至沿袭了水泥砂浆墙面的做法,在装修过程中直接往墙面浇水来铲腻子的荒唐做法,因为粉刷石膏属于气硬性材料,不耐水,业主浇水后强度自然下降,公司将加大宣传,向业主和装修工人告知粉刷石膏的特性和施工工艺:“原有腻子层面无需铲除,在原有腻子层面上进行后续墙面乳胶或者壁纸施工即可,或者干法铲除墙皮机械装修做法可以避免”。
对于荣凯置业的解释说法多数业主并不认同,在多户装修现场,中国房地产报记者发现墙皮的确酥脆,轻微划痕即有整块或者碎渣掉落,现场的装修工人也表示:“材质强度确实较弱,后期挂装可能会存在质量隐患”。
至于粉刷石膏的强度和施工工艺是否符合设计图纸要求,无法考证,有待设计图纸及施工工艺标准的公开比对和验证。
对于地暖管线厘米以上,接口太多影响使用的问题,荣凯置业表示情况不属实,并表示符合施工图纸设计要求,至今未收到地暖不达标的有效证明资料,但发现多起材料供应商在业主群内恶意诋毁开发商提供的知名品牌产品,不排除个别业主受到蒙蔽的情况,建设方将搜集证据,通过司法途径维护正当权益。
对于荣凯置业不愿提供原始设计图纸和设计说明,以证明房屋建设材料、规格、工艺与设计相符的问题,荣凯置业回应称,房子的建造质量不仅是开发企业一家在负责,而且施工、监理、设计、勘察均会积极履行法定和约定责任,同时还必须接受行政管理部门检验,这是一个常识性问题。
“我公司一直秉持客户利益至上的宗旨,但随意的、无序的查阅商业信息、技术信息、财务报表的行为无疑会严重干扰公司正常经营秩序,违反证监会所要求的信息披露规定,损坏上市公司和股民的合法权益,但只要查阅人员具有合法资格,即属于小区业主并经全体业主同意和授权委托,均可向我公司提交查阅申请,我公司将会热情接待和积极协助。”
通篇阅读该告知书可发现,对于墙面粉刷材料强度是否达标、地暖管线间隔是否符合设计标准、项目为竣工备案是否达到交付条件等实质性问题的解释,显然难以让业主信服。
以上问题在没有有力的证据支撑验证之前依然成谜。不过,多数业主表示将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己合法权益。
对于荣盛花语城没有取得《竣工验收备案表》就交房是否属于违约的问题,中国房地产报记者查阅相关法律文件并咨询房地产法律人士发现,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
荣盛花语城产品系在全国遭遇多起维权的事实,已经折射出荣盛发展激进扩张策略下的品牌与品质危机。
据了解与统计,除了徐州花语城之外,长沙花语城、成都花语城、香河花语城以及沈阳、南京、上海、山东等地的多个项目出现质量上的问题和配套服务未兑现承诺等原因引发了集体维权事件。
在这些维权事件的背后,凸显的是荣盛发展在业绩重压下,高速扩张过程中品质管控低位的后果。
需要注意的是,经营活动现金流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一段周期内该公司所支付的土地成本情况,这也在侧面反映荣盛发展近两年拿地的激进表现。另外,当前房地产市场处在严厉的市场调控和监管,尤其是环京地区为调控的重点区域,而荣盛发展又在环京地带重镇布局,这很难避免业绩受到调控影响。根据荣盛发展的半年报,上半年实现签约金额272.3亿元,完成年内650亿元销售计划的约42%。
分析人士指出,荣盛发展利润率的持续下降、重点偏向二三线城市以及内部的管理不善,是造成了多个跨区域城市的产品质量上的问题频发的重要原因。各个大区之间缺乏精细化的监督与管理,使得荣盛发展很难保证一个较高利润率,问题反而多了起来。